前幾天在閱讀何其芳的一篇散文《夢後》時遇到了一根麻煩,就是裏頭一句英語不懂,後來輾轉問了幾個人才有點結果,原文是——Man  deligkts not me;no, nor Woman neith-er,是莎翁戲劇《哈姆雷特》裏王子說的一句瘋話,我朋友說大意是:男人不能 取悅我,女人也不能。按照這個意思,我第二天去圖書館的時候先翻閱了兩本比較著名的莎翁譯本,一個是朱生豪的,另一個是卞之琳的,後者我過去讀過——可以 算是我讀的第一本外國文學書,印象深刻。翻到第二幕中段的時候終於找到了,兩位先生的英文翻譯是這樣的:

 

朱:人類不能使我發生興趣,不,女人也不能使我發生興趣。

 

卞:人並不能使我歡喜,不,女人也不行。

 

第二句看似語法上有重複,因為女人是人的一部分,但是從環 境去考慮,這樣英文翻譯實在是正確的。因為後半句乃是遞進,特別突出丹麥王子當時瘋狂的心境。如果按我朋友的翻譯,則反覺得唐突,不好理解。這一句,朱的翻譯 不如卞的簡潔乾淨。如果看這整段話的翻譯,更可以看清楚他們水準的高下,和態度的嚴松。

 

朱:我近來不知為什麼緣故,一點興致都提不起來,什麼遊樂的 事都懶得過問;在這一種抑鬱的心境之下,仿佛負載萬物的大地,這一座美好的框架,只是一個不毛的荒岬;這個覆蓋眾生的蒼穹,這一頂壯麗的帳篷,這個金黃色 的火球點綴著莊嚴的屋宇,只是一大堆污濁的瘴氣的結合。人類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傑作!多麼高貴的理性!多麼偉大的力量!多麼優美的儀錶!多麼文雅的舉止! 在行為上多麼像一個天使!在智慧上多麼像一個天神!宇宙的精華,萬物的靈長!可是在我看來,這一個泥土塑成的生命算得了什麼?人類不能使我發生興趣,不,女人也不能使我發生興趣。雖然從 你現在的微笑之中,我可以看到你這樣想。

 

卞:我近來——也不知為什麼——變成了興致全無,再也不想操練戲樂;我心情如此沉重,直覺得大地這一副大好的框架是 伸到茫茫大海裏的一座荒涼的山岬,天空這一頂極好的帳幕,你們看,這一片罩在頭頂上的豪華的蒼穹,這一層鑲嵌了金黃色火點子的房頂,啊,我覺得也無非是一 大堆結聚在一起的烏煙瘴氣。人是多麼了不起的一件作品!理性是多麼高貴!力量是多麼無窮!儀錶和舉止是多麼端整,多麼出色!論行動,多麼像天使!論瞭解, 多麼像天神!宇宙之華!萬物之靈!可以,對於我,這點泥土裏提煉出來的玩意兒算得了什麼呢?人並不能使我歡喜,不,女人也不行。儘管從你的微笑裏,我看 出你有相反的意思。

 

比 較一下即可看出,卞譯的好,語言是那麼有氣勢,結構是那麼緊湊,那簡直是詩!“儀錶和舉止是多麼端整,多麼出色!”這一句恰到好處地打破了排比所帶來枯燥和尷尬,

 

再比較一下不難看出,朱譯的太隨意,尤其是最後一句,根本 就譯錯了!一段話,朱豪生的莎翁神話破滅了。卞之琳不朽!

 

對於翻譯,主要的方法大體而言有兩種,一是意譯,二是直譯,我過去一向偏向前者,這固然沒錯,但是當我重讀卞之琳 的翻譯時,一流的翻譯,並非單純的傾向某一種方法,卞就是意譯為主線,直譯加以約束和規範,不致使翻譯的作品流于平白。

 

文章來源:碩博翻譯公司 碩博翻譯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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